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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初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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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遇(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素有妒名的瑾姬公主這兩年來居然和尹千陽唯一的側室春狄夫人一直相安無事。

這一點就連瑾姬公主自已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而每當她看見春狄禮數周全,總是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禮請安,表示出對她的公主身份和尹國君夫人地位的十二分尊敬,對於她的心意毫不違逆,處處做小伏低,她的心裏自然無法產生一絲怒意,反而覺得有一絲愜意和享受。

但是讓瑾姬公主瞧著這位春狄夫人還算順眼的最根本原因是,這位唯一的側室並不得寵,尹千陽很少會在春狄的房中過夜,即使有,她安插的宮女眼線回報說兩人總是分房而睡。正因為此,瑾姬公主才沒有找春狄的麻煩,如果春狄能有尹千陽做世子時所納的那兩個姬妾所得到的一半寵愛,那麽,她的命運說不定會和那兩個女子一樣,早早夭逝在這尹宮之中。

這一點春狄自已也心知肚明,因為尹千陽曾經告訴過她他的公主妻子是如何對待他的前兩位姬妾的。所以從那以後,他不再納妾,他的床榻之上從來不缺那些能夠讓他賞心悅目的美麗女子,但是他從不會把她們接進宮中,給她們名份,因為她們也許會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很多個孤枕難眠的夜晚,春狄望著窗外的月光會忍不住在想,尹千陽這般待她,是因為當初她強要他娶她時兩人之間所做的約定,還是因為瑾姬公主的善妒,為了保護她才對她這麽冷淡,想到最後卻總是搖了搖頭,因為她心裏知道若是尹千陽真愛哪個女子,他一定不會這般冷淡地對待她,他是沒有辦法抑制住他內心那種激烈的感情的。可是會有這樣一個女子出現嗎?她知道尹千陽素來不喜歡他的妻子,在宮外另有別的女子供他尋歡,但是那些女子對他而言只是侍寢的一具美麗肉體而已,從他的眼神中她看不出他對她們中的哪一個有特殊的愛戀,這個發現讓她心中竊喜,也許,總有一天,她會贏得這個男子的愛意。

這兩年來,每在他的身邊多呆一天,她心底對他的愛意便濃上一分。她一直以為最讓她心動的是當年那個劈手奪過她的馬鞭,朗朗笑容中不帶一絲嘲諷,而是欣賞地讚她馬術了得的英俊少年,那時她心裏就在想,尹千陽,他這個名字起的可真好,他笑起來可不就像太陽那般耀眼而溫暖嗎!

然而這兩年來陪在他的身側,看著他廢寢忘食,晝夜辛勞地忙於國事:減低賦稅,鼓勵農桑;治理水患,興修水利;開山采礦,鑄銅煉鐵;操練兵士,演練陣法。

他常對她說,尹國只有強兵才能生存,然若要強兵,則必須先有富足的糧草,此乃第一要務,而尹國境內時發水患,所以若盼豐年,則必先治理水患,疏通河道;其次便需有足夠的兵器,尹國境內多山,他命人在群山中探查何處藏有礦山,開山采礦,用來鑄煉兵器。

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昔日兵弱民疲的尹國竟然在他的治理下煥然一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那個有著朗朗笑容的英俊少年依然在她記憶的最深處,但是眼前這個日漸沈穩如山的男子,每當看著他因國事忙碌的身影,時而緊鎖的眉頭,時而解決了一個難題的開懷,偶爾與她相談國事時眼中飛揚的神采……,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益發深陷在他身周所散發出的光暈裏,再也無法自撥,也無心自撥。

她想,即使不能夠得到他濃烈的愛意,然而只要她還能待在他的身側,仰望著這輪紅日,這樣一輩子遠遠地看著他就好。只是她卻沒想到,她的太陽也會從她的眼前消失一段時間。

大雍歷太上347年八月,尹國國主尹千陽親率尹國一萬精兵,出兵攻打紀國邊境,意欲從紀國手中將十年前被他父親割讓的章丘、澠池、行陽等三座城池一舉奪回,收覆失地。

這一日,尹千陽率軍行至距章丘一百裏處,淳於軒之忽然上前來報,說是抓住了一個紀國的細作,尹千陽便命帶上前來,他要親自審問。

哪知那個奸細一帶上來,便跪地哭求道:“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啊!小人不是細作,小人真的不是細作,小人只是一個信使,奉命送信到沈國,請大王明察啊!”

尹千陽見他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如篩糠一般,沈聲問道:“你說你是信使,那你是奉何人之命送信,又是送給沈國何人?“

那人顫抖得更厲害了,只是哆嗦著道:“這個……,這個……,小人……,小人是……”

墨離見尹千陽臉上微露不耐的神色,便喝道:“還不快說?”

那人嚇得整個兒趴到地上,顫聲道:“小人,小人是奉了紀國、紀國成鈞公子之命將這封信送到沈國……”

“紀成鈞?”尹千陽微微瞇起了眼睛,問道:“送給沈國何人?”

“是,是沈國的相國府上。”

“他在這個時候送信給沈國的相國是何用意?”尹千陽心中暗道。

“那封信呢,呈上來!”

墨離親自上去從那奸細的懷中搜出一個小小的竹筒,打開來將裏面的物事倒出,除了一只小小的錦囊,便是一小卷素色的絹帶,用紅色的絲線紮著,上面插著一小片羽毛。

尹千陽心中有些奇怪,拿起那卷絹帶,褪下絲線,展開一瞧,那上面只有一行殷紅的小字:“重陽佳節,與君重會,會仙橋畔,候君三日。望君心如故,不負舊約!”筆致瘦直挺秀,一筆一劃都極為用力。

“從字句看似乎是個女子所寫,但是筆跡這般孤峭,倒像是個男人的手筆。”尹千陽反覆讀了幾遍,心中想道。他放下絹帶,拿起那只錦囊,打開來取出裏面的物事,不覺一楞。

原來囊中所藏的那塊玉佩居然是他在六年前送給沈夜寒的那一枚,那上面雕著的乃是一只三足烏,並不常見,更何況這枚玉佩他隨身戴了數年之久,一見之下,便認出了舊時身邊之物。

只是,這塊玉佩,他明明在六年前將它送給了沈夜寒,那它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不知是紀國細作還是信使的身上。

他拿著那枚玉佩,問道:“這枚玉佩你是從何而來?”

“是,也是成鈞公子交給小人的。”

“他給這個做什麽?”

“公子,他,他要我把這個玉佩和那封信一起送給沈國的相國大人,然後,再請相國大人轉呈給沈國的夜寒公子。”

“這塊玉佩果然是和沈夜寒有關,只是為何……?”尹千陽又問道:“既然這兩樣東西最終是要送給夜寒公子,那為什麽不直接送給他?”

“這個,這個小人就不清楚了,成鈞公子就是這樣吩咐小人的,還請大王饒命呀!”

尹千陽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兩樣東西,心中思量半天,卻始終理不出一個頭緒,“紀成鈞派人送這樣一封信給沈夜寒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何要托沈國的相國轉交?究竟這封信是紀成鈞代他人所寄還是出自他自己之手,這些簡短的字句後是否有什麽暗語?”

他撫了撫額,見那個“奸細”還跪在地上,一臉驚恐的模樣,便道:“你起來吧,既然你只是一個信使,所送之信的內容又和我尹國並無什麽關聯,孤這就命人放了你,你自去送你的信吧。”說完,便將那卷絹帶和玉佩都還了給他,命人將他放行。

淳於軒之忍不住道:“主君,難道您真的要放了他嗎?萬一這封信中有什麽暗語,或許是紀國想要陰結沈國,求沈國出兵相助,與我們為敵也不一定啊!”

尹千陽點點頭,“唔,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既然如此,不妨先將他拘禁在我軍軍營之中,等我軍凱旋而歸的時候,再將他放了,如何?”

尹千陽笑著搖了搖頭,“不妥,倘若誤了這提筆定信之人的重陽之約,那便是我們的罪過了。”

淳於軒之急道:“可是——”

尹千陽擺了擺手,打斷他道:“不妨事的,沈國和紀國素來並無多少交情,若論強弱遠近,紀國若要求援也應首選向許國求援才對,更何況目下沈王甚是倚重夜寒,就算紀國想勸說沈國出兵,夜寒也絕不會相助他們而與我為敵的。”

淳於軒之還是面有憂色道:“主君,您當真這麽信任那位沈國的夜寒公子嗎?”

“恩,孤相信他,將來我和他會不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絕對相信,他決不會與我為敵。”

紀軍早已在章丘城外布陣迎故,領軍的仍是前次和尹軍交過手的將軍龐起。他上一次吃了大虧,此番再與尹軍對壘,龐將軍不免加了幾分小心,然而他再如何小心謹慎,無奈在運籌帷幄上始終不是尹千陽的敵手,不到十日章丘便被尹軍奪回。

五日後,尹軍又攻下了澠池,只剩下最後一座城池,行陽。而橫亙在澠池到行陽之間的,便是那座極富盛名的青鸞山。

青鸞山山明水秀,景色之秀麗在大雍王朝境內所有名山之中可謂首屈一指。而青鸞山上諸多令人心向往之的風景名勝中,最為有名的便是會仙橋和天女湖。

當尹千陽看著聳立在他面前層巒疊嶂,山形秀美的青鸞山時,忽然對墨離道:“今日是九月十二了吧,重陽節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墨離恩了一聲,心中奇道:“主君怎地突然提到重陽節了呢?”

尹千陽又笑道:“不知道夜寒有沒有如約而至,可惜我們來晚了幾日,不然我倒想到那會仙橋上去候他一候,呵呵。”

墨離也笑道:“想不到主君仍然對那封信念念不忘。”

“我只是好奇那封信究竟是由自何人之手,還有我的玉佩又怎會在紀成鈞手中?”

他並沒有在這兩個疑問上花太多心思,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攻下行陽,奪回當時被割讓出去的三座城池中的最後一座。

尹千陽志得意滿地想,只須幾日功夫,便可一洗當年割土求和的恥辱,這三座城池的收覆勢必將極大滴鼓舞全國上下所有人的人心。

然而行陽之戰卻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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